浅析15世纪意大利犹太银行业的兴衰历程

对意大利社会的影响

基督徒再次强调高额贷款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危害,并认为它破坏了人的本性善。对此,法利索尔作出回应。亚伯拉罕·本·莫迪凯·法里索尔,年出生于阿维尼翁,曾担任费拉拉犹太社区的老师,同时也是一名评论员、地理学家和辩论家。

他具有极高的希伯来语写作方面的天赋,为谋生他还替犹太银行家抄写希伯来文书籍。事实上,法利索尔的个人命运与意大利犹太银行家的命运密切相关。

法里斯索不仅在经济上依靠犹太银行家谋生,而且在自身安全上也得益于银行业精英。当犹太银行家的地位和经济开始崩溃时,像法利索这样的人也受到了不利的影响。因此,当有人威胁到意大利犹太银行家的经济利益时,法利索尔凭借着不同寻常的洞察力和独创性回应基督教的指控。

法利索尔认为原始社会的自然秩序被破坏之后,一种新秩序被创造了出来。这种新的经济秩序是以私有财产和利润为基础的。当一个人需要从另一个人那里得到产品或服务时,他必须为此支付一笔钱。

除了慈善事业,社会实行的是一种价格制度,如土地的租金、工人工资。同样,一个损害他人财产的人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如若回归原始社会的自然秩序,将会使社会产生分歧且不和谐。

实际上,教会和世俗当局已经建立服务于市场的价格体系。法利索通过列举例子来加强他的论点,他提到了原为基督教穷人提供免费贷款的公共机构虔诚银行,后来收取5%的利息,以及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建立的嫁妆基金。

实际上,神学家们也逐渐意识到随着贸易和商业的快速增长、流动性和移民的日益容易、王公贵族和高级教士不断扩大的财政需求,商业性和生产性消费贷款与日俱增,贷款被用来牟利而非谋生,传统的高额贷款教义已不再适用于现实社会。神学家们逐渐接受新的理念,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神学家开始认为利息理论更强调补偿和惩罚,不论双方是否签署合同,如果债务人不偿还所借的款项,将处以罚款,而因延迟付款而产生的利息是合理的,罚款的真正目的是敦促债务人偿还债务,而不是在商定的期限后演变成高额贷款。

如霍斯蒂恩西斯所说:“如果一个信仰坚定、远离高额贷款的商人借出一笔钱被耽搁了太久以至于妨碍了他自己的生意的话,出于慈善这位商人应该得到补偿。”其次,正确看待利润问题。贝纳迪诺认为:“交易有时是合法的,有时是非法的。”

贝纳迪诺曾描述了三种对社会有用的商人,分别是进出口商、货物仓储商和将原材料加工商。贝纳迪诺认为,如果商业通过运输、分配或制造来发挥有用的社会功能,那么它就是完全合法的。如果积累利润是偶然的,并不是商业活动的主要目的,则是合法的。

然而,如果商人经营目的是追求利润,就应该受到谴责的,因为追求利润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神学家也开始认为尽管存在一些局限性,但货币兑换商花费了时间承担了运输的风险性,他们得到奖金是正当的。

随后,基督教也开始对传统高额贷款理论进行修正。年第五届拉特兰会议重新定义了高额贷款:“当人们设法利用某种不会带来任何收益的物品获得利润,而且在不需要付出任何劳动、任何成本或任何风险的情况下。”

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侵入者的愤怒,保障了当地基督徒的人身安全。当雇佣军队入侵某城镇时,被征服城市的统治者为减轻雇佣兵的愤怒,往往会选择牺牲犹太居民的利益。首先,因为犹太居民从事借贷,手头有现金,这是掠夺者主要寻找的东西。

其次,被征服城市的统治者往往是先确保基督徒的利益不会受到侵犯,而不可能首先考虑犹太居民的安危,有一位编年史家记录了年圣彼得罗堡(博洛尼亚附近)的居民宣布投降后,世俗统治者在与雇佣军队长尼科洛·皮奇米诺谈判过程中,向其承诺支付达克特,并放任尼科洛·皮奇米诺的士兵随意掠夺当地从事借贷活动的犹太居民。

犹太银行业作为意大利社会经济运转的重要环节,不仅促进了意大利农村信贷业的发展,而且帮助犹太银行家所居地减轻了财政压力。犹太历史只是世界历史的组成部分,犹太问题所凸显的不仅仅是犹太居民自身的问题,也是犹太问题所涉地区、国家的更为广泛的经济以及社会文化问题。

犹太银行业的兴衰,实质上与意大利城市国家的发展密切相关。通过对意大利犹太银行业的兴衰研究,可以得到以下结论。首先,意大利犹太银行业的兴盛得益于意大利各城市国家进行的一系列国家建设。

年,意大利史学家费德里科·沙博发表论文《存在文艺复兴时期的国家吗?》,指出15、16世纪的意大利确实出现了国家,但不能将文艺复兴时期的国家等同于19、20世纪的现代国家,因为它们缺少现代国家的一些基本要素,如民族认同和边界。

总之,文艺复兴时期,即14世纪晚期到16世纪,意大利确实出现了不同于中世纪城市公社的新型国家。文艺复兴时期因党派斗争、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瘟疫以及饥荒等问题,导致城市国家内部分裂进一步加剧,滋生了许多社会问题。

意大利各城市国家为提高公信力和增强城市社会的整合度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开展慈善和救助活动、举行公众庆典以及兴建标志性建筑物等。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哪一项举措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犹太银行家的出现不仅缓和了尖锐的阶级矛盾,而且减轻了财政压力。

其次,意大利犹太银行业的兴盛揭示了意大利民众的消费观念的改变。随着意大利商品活动的不断发展以及财富的积累,使民众的消费观念在慢慢发生改变。再加上,意大利人文主义经济思想的传播,进一步促进了意大利民众消费观念的转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开始由简朴向奢侈过渡。

人们为彰显身份和地位不仅开始修建豪华的宫邸和别墅,而且花费大量资金收藏宗教圣物和艺术品。消费观念的转变虽然促使信贷需求的激增,但是我们也应该意识到原本可用于工商业的资金被用于消费,是导致意大利城市国家衰落的主要原因之一。

最后,意大利犹太银行业的衰落,本质上也反映了意大利城市国家的衰落。第一,经济受到重创。12、1世纪意大利作为欧洲城市商品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也是最早产生资本主义萌芽的地方。

但是,受制于外部环境的影响,资本主义并未获得长足发展。一方面,意大利城市的商品生产主要局限于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上。因此,当北海和波罗的海贸易区主要经营大众消费品时,意大利以满足欧洲封建贵族需要的经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另一方面,随着地理大发现和新航路的开辟,使欧洲贸易中心由地中海转移至大西洋沿岸,导致意大利犹太资本向外流失,同时,商业观念的改变导致西欧各国统治者加大对本国商人的扶持力度,对过于依赖国际市场的意大利来说是灾难性的打击。

第二,外国势力的入侵导致意大利城市国家体系的覆灭。受文艺复兴的影响,许多意大利人觉得他们的文明不仅可以与古代相媲美,甚至有可能略胜一筹。

但是,自年法国入侵意大利半岛起,意大利各城市国家逐渐沦为大国权力斗争的棋子。一系列的危机事件对意大利人的心理造成严重的影响,人们以往的优越感逐渐被焦虑感所取代。

与此同时,人们并未将一系列的危机归因于世俗统治者的无能,而将其归因于天谴,认为这是人们对上帝不虔诚的惩罚。因犹太居民自身的特殊性,打击犹太银行家不仅成为了人们向上帝表达宗教虔诚的方式,而且成为了人们对现实不满的宣泄。

再加上,15世纪末期西班牙大规模的驱犹浪潮,导致大量犹太居民涌入意大利,使人们对犹太居民的敌视情绪进一步加剧。中世纪晚期意大利犹太银行业的衰落是犹太居民生存环境和时代的缩影。

同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犹太银行家的借贷活动虽然不符合当时基督教会的规定,但由于基督教社会逐渐剥夺犹太居民的就业范围,犹太居民才被迫从事令人唾弃的职业,使得我们不能忽略其背后的原因即基督教社会对犹太居民的宗教迫害和种族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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